《艋胛》:我拒绝踏入成人社会|鲁舒天

法国女足世界杯 7490

“通知你一声呐,从现在开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,他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。别人欠他的,我一定会帮他讨回来;别人送他他不要的,我一定会帮他还回去。”

2

蚊子是哪种人?

我想起马未都在《圆桌派》里讲到的一件事。大意是他有次跑江湖遇上了地头蛇,上了年纪不敢冲动,本来已经打算认栽。没想到身边一个小伙计为他出头,那股认真的气势竟然吓住找麻烦的人,使得两人成功脱身。马未都的意思是,那个年轻人平时不声不响,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,他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。

蚊子就是这样的人,为人低调,性情纯良,却勇于担当。蚊子一直以来缺少的,只是集体对他的关照。所以他不管这个集体是在班级里还是社会上,性质是白还是黑。更何况,角头不同于黑道,蚊子与和尚、志龙等四人结拜并加入庙口是为了保护人,不是为了欺负人。

像蚊子这样的人,你对他好,拿他当自己人,他命都可以给你。但在和尚等人出现之前,却没人拿他当自己人。五人间的那场结拜,对和尚、志龙他们来说只是“义气”,对蚊子来说却是“意义”。

但他开理发店的母亲不这样看,她质问儿子为什么逃学去混道——“你没偷、没抢、没做亏心事,干嘛要他们罩你才混得下去?”

答案很难找到吗?成人社会就是最好的镜子。如果安分守己就一定稳当顺遂,奸佞邪魅就一定恶有恶报,那么蚊子这类喜欢遵守游戏规则的人一定比谁都安分。

当志龙他们带蚊子逛红灯区的时候,蚊子碰到了脸上有疤的小学同学,他尴尬地搭话,问她“你为什么要做妓女啊”,对面回呛他一句“那你呢,你为什么要做兄弟(帮派分子)?”蚊子哑口无言,他没有选择,他更不该问另一个没有选择的人。

“人的没有选择”,正是钮承泽电影的母题。

3

而台湾电影的一个母题,就是本省人和外省人之间的冲突。

在《艋胛》以及后来的《角头》系列里,故事的模板是高度一致的:财大气粗的外省人看中了本省人的地盘,要一起赚快钱。本省人则固守传统、坚持自我,就是不肯合作。生意谈不拢,就只能靠暴力打开局面。套路俗不俗且不说,至少价值观还是值得肯定的。当然了,如果一开始就想通了,那就是同流合污的“你好我好大家好”了,不仅没什么可演,而且恐怕再污浊也污浊不过现实。

出任庙口大仔Geta的,是打星出身的台湾老戏骨马如龙。在魏德圣的《赛德克·巴莱》里,他饰演的同性情剽悍的原住民做生意的那个汉族头目,同样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。在《艋胛》里,马如龙不复那份庄重神态,掌控庙口市面的Geta大仔的初登台,是一个头带浴帽低头炒菜的普通中年人形象,不仅威严全无,而且憨态可掬。

直到蚊子亲眼看见Geta的手下处理了一起诈赌事件,他才从“老千”那根摆在餐桌上被Geta的筷子拨来拨去的手指上感受到了一丝寒意。钮承泽对于暴力的反差化设置,在此节对观者是有奇效的。

4

当《艋胛》里的矛盾激化之后,蚊子的位置也发生了转变,他从一个被接收的对象转变成为了接收他的组织的捍卫者。外省人设宴示威,把艋胛的风头比下去了,蚊子却跟大伙说,他不觉得那些“站得和宪兵一样挺”的入侵者有什么酷的,他只会觉得他们很假。

对于蚊子来说,庙口是真,兄弟是真,Geta大仔也是真,他们在他的生命里适时充当了精神支柱的角色。谁敢吞并庙口或是侵害这些人,谁便是他的仇人,这有点像陈可辛电影《投名状》里姜午阳的那句“外人乱我兄弟者,视投名状,必杀之”。

庙口在蚊子的心里,是组织、道场,更是家。刚入伙的时候,他问白猴,整天这样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义?白猴告诉他,懂义气就够了,管意义做什么呢。当暴风雨真的来临,不断有人让他去避风头的时候,蚊子却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了,不是因为义气,也不是因为意义,而是因为爱。

蚊子之所以爱这个组织,是因为他先感受到了组织爱他。他喜欢规则,却不喜欢规则不断作无序变化,这样单纯的人注定无法适应复杂的成人社会。那个行将瓦解的团体,是他青春的最后一站,也是他人生长路中可遇不可求的庇佑所。

所以《艋胛》的公式就是:为了更好地在社会上存活,为了可以不那么“社会”,蚊子选择当了一个“社会人”。

5

电影的最后,镜头回到了和尚、志龙他们翻在墙头上邀请蚊子加入他们的场面。

蚊子:你们四个为什么要找我加入?

和尚:因为五根手指合起来,才是一个拳头。

老实、孤僻的周以文把手递了出去,他跨上那道墙,转身看了看无可留恋的来时路,朝着另一边纵身跃了下去。

作者:92年生,金牛座。

— END —

《天才捕手》:文人的盛世

《少年巴比伦》为什么配不上《姐姐》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